子龙脱袍:子龙脱袍

周锦江是杭州人。别看他年逾花甲,可是精力充沛,锦江制衣整体在他的领导下,已经成为长江三角地区最闻名的私企。周锦江的儿子周大鹏是留美的博士,目前任锦江整体对欧洲销售部的总经理。

周大鹏这天正领人制定外销打算,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打电话的人是周锦江。周锦江对儿子上个月的销售成绩很写意,他明天晚上设宴,要犒劳周大鹏一下。

周大鹏心中纳闷,父亲(father)素日里可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自己虽然每个月都能超额完成服装出口的义务,可是父亲从来也没夸讲过他一句。明天这太阳莫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周家父子坐上车直奔西城区。西城区是工业区,哪有什么大酒店啊?周锦江见周大鹏—路东张西望。他对儿子笑道:“知道牛老二酒店吗?那里的溜炒鳝丝可是杭州湾一绝呀,明天我不仅要带你尝鲜,还要去看一场好戏。”

牛老二酒店的溜炒鳝丝好吃,周大鹏早就听说过,可是酒店里能看到什么好戏呢?周锦江一贯的作风就是把谜底放到最终才揭开。周大鹏索性也就不问了。

凯迪拉克车开了20多分钟,最终停在了牛老二酒店的楼下。牛老二酒店是一座3层楼的小型酒店。这里的招牌菜就是溜炒鳝丝。

要说溜炒鳝丝在杭州湾也很常见,可是牛老二炒的鳝丝却堪称一绝。牛老二往年五十几岁的样子,高鼻子鼓眼睛还剃了一个大秃顶。牛彝长得特像他爹牛老二。牛家父子一见车停稳,他们赶忙出来迎接。

周大鹏跟在父亲身后,仔细一听牛家父子说话,他才晓畅过来:原来他们父子要请周锦江当一回裁判,明天一定要比比他们爷俩究竟是谁做的溜炒鳝丝好吃。

周大鹏来到菊字号的包间里,他一边品茗,一边看着忙于斗菜的牛家父子暗笑。

周锦江见儿子不晓畅这里面的玄机,便附在周大鹏的耳边说道:“牛家父子明着是斗菜,暗地里是为了争酒楼的领导权啊!”

牛老二酒店开了二十几年,也不见扩大发展,眼看着和牛家酒店一同起步的酒店都成为星级酒店,牛犇不干了。他强烈要求牛老二让出酒店老板的位置,他要用世界上最先进的酒店治理模式来治理酒店。

牛家父子各执己见,最终决定以斗菜论输赢。如果是牛老二得胜,酒店依然按照既定的模式经营,反之牛老二将让出治理权。看来明天平静的餐桌上将会有一场猛烈的厮杀了。

酒店的服务员先端上了8道色香味俱佳的压桌菜。半个小时后,牛家父子做的两道溜炒鳝丝就被服务员端了上来。

虽然这两盘子溜炒鳝丝并没有写上名字,可是周锦江对牛老二炒的鳝丝最熟悉不过,为了公允,他转头对牛家父子说道:“依然叫我儿子当裁判吧!”

周大鹏为难地说:“这个恐怕不符合吧!”

牛家父子对周锦江这个提议都觉得挺有道理。周大鹏谢绝不过,他只得拿起筷子,试尝第一盘溜炒鳝丝。

溜炒鳝丝这道菜的主料是鳝鱼,辅料是鲜香菇、青辣椒、玉兰片和紫苏叶,这四样东西辨别是白、绿、褐、紫四色,衬托得金黄的鳝丝竟比怒放的菊花还要悦目!做时首先要将鳝鱼去皮,然后再仔细烹制。成菜的历程中不仅需要厨师一丝不苟,而且此菜还特别注重油温顺火候。

周大鹏尝罢第一盘鳝丝后连连摇头,可是当他尝罢第二盘鳝丝却变了脸色——第二盘鳝丝的味道奇香,刺激得周大鹏舌头上的味蕾津液横流,意念中竟有一种非食不可的感觉。

周大鹏放下筷子,他指着第一盘的溜炒鳝丝说道:“我觉得依然第一盘鳝丝味道纯正!”

周大鹏话音落地,牛犇一把抓住了周大鹏的手,激动得连声感谢。第一盘溜炒鳝丝就是牛犇做的。周锦江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尝罢鳝丝,皱眉说道:“大鹏,明明是第二盘鳝丝好吃……你难道最近感冒了?”

周大鹏说道:“我吃过许多家酒楼的溜炒鳝丝,可是哪位厨师也不能把鳝丝炒得如此之香,我嫌疑牛伯父做的鳝丝里面添加了强力香精素、特效增鲜剂等人工原料……”

牛老二听周大鹏嫌疑自己做的鳝丝不是天然味道,他眼睛一瞪吼道:“你小子懂什么,我用的鳝鱼全都是青泥溪中野生的黄金鳝!”

青泥溪是牛老二老家金牛岭下的一条小溪(brook),在青泥溪采捕黄金鳝的权利早已经被牛老二买断了。青泥溪发源于金牛岭,溪水中的淤泥可是一种药泥,敷在身上可以治疗好几种慢性疾病呢!青泥溪中的黄金鳝绝非凡品,论滋味自然远胜陆地养殖的普通黄鳝一筹。

黄金鳝别看味道奇香无比,可是受青泥溪自然情况的限制。每年溪水中可以捕获的黄金鳝还不到3000斤,也就是说每日只有10来斤的野生鳝鱼可以供应酒楼做菜。这也就是牛老二不想把酒楼做大的真正原因。

牛犇明天为了取得斗菜的胜利,他专程托朋友买来了10斤从外国进口的黄鳝。不想依然折戟沉沙,败得很惨。

牛老二做菜得胜,心情大好,他开了一瓶20年的泸州老窖。周锦江三杯酒下肚,他用筷子指着牛老二的拿手佳肴说道:“牛老板的溜炒鳝丝可是一绝啊,只是明天这道菜的味道像是差了一点!”

牛老二对着周锦江连竖大拇指,因为昨天下雨,今早路滑,负责给他送黄金鳝的保鲜车陷到了泥泞里,黄金鳝送到酒店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3点钟了。

牛老二处理黄金鳝的时间仓促,所以明天的溜炒鳝丝的鲜香就差了一些。

牛老二连声道歉,说改天一定要重新做溜炒鳝丝来表示歉意。周大鹏吃罢溜炒鳝丝,他想了想说道:“牛老板,您说野生的黄金鳝稀少,跟不上酒店扩大发展的需求,那么您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在青泥溪中人工养殖鳝鱼呢?”

牛老二连连摇头说道:“我试验过许多回,可是那些鳝鱼苗都适应不了青泥溪独特的自然情况,最终人工养殖鳝鱼的打算全都失败了!”

周大鹏转头对一向不说话的牛犇轻声问道:“你们在青泥溪中放养过外国的鳝鱼苗没有?”

牛舞摇了摇头,说道:“我父亲怕外国的鱼苗改变了黄金鳝的品质,他不让我们做这种危险的实验!”

周锦江听完呵呵笑道:“牛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物竞天择这可是自然界不变的法则。没准黄金鳝被外国的鱼苗改良后,品质就会变得更好! ”

牛老二听周锦江分析完,他想了一会,迟疑地说道:“那我就试试?”

半年后,周锦江接到了牛老二报喜的电话。牛老二兴奋地通知周锦江,他们放养的外国鳝鱼苗已经在青泥溪中安家落户了。牛老二邀请周家父子到青泥溪来一趟,他要重做溜炒鳝丝给他们吃。周锦江原本不想去,可是牛犇却亲自开车来到了锦江整体。面对如此的盛情邀请,周家父子只得驱车前往。两个小时后,他们就来到了青泥溪的旁边。

青泥溪边盖着一溜浅易房,3名饲养黄金鳝的员工就住在这里。牛老二借用员工的炉灶,正在给周锦江做溜炒鳝丝呢!

闻着从厨房飘出的浓香,周锦江不由得连连摇头。一盘溜炒鳝丝端到了餐桌上,周锦江尝了一口,赞不绝口。明天炒的鳝鱼丝不仅鲜滑脆嫩,而且炮制的火候恰到利益。

“大鹏提的发起才叫好啊!”牛老二兴奋地说道,“南美的鳝鱼投到青泥溪中,生长得极其迅速,明天做菜用的就是南美的鳝鱼啊!这南美的鳝鱼极度适合在青泥溪的情况中生长,其品质绝对不会比黄金鳝差。如果鳝鱼供应充足,那么我们牛家父子扩大酒店的经营范围就有坚固的保证了。”

周锦江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酒,他听牛老二说完,用筷子一指盘子里的溜炒鳝丝说道:“牛老板,我像是听说这道溜炒鳝丝,另有一个很雅的名字,您讲给大鹏他们听听?”

牛老二把杯中的酒倒进了喉咙,开口说道:“因为制作这道溜炒鳝丝之前,需要先扒去鳝鱼的鱼皮,鳝鱼犹似小龙,去皮即脱袍,所以这道菜又叫子龙脱袍……”

周锦江摇头说道:“子龙脱去战袍——寓意好啊!我周锦江纵横商海几十年,早已经身心疲惫!周锦江这个‘商界的赵子龙’真的该歇息了。”周大鹏听父亲讲完要退休的话,他赶忙站起来说道:“父亲,锦江制衣离不开您啊!”

周锦江连连摆手,他拉着牛老二呵呵笑道:“周某虽然老朽,可是不糊涂呀!”

周大鹏一向对父亲立足国内,分身国际的保守理念不赞许。他一向认为,制衣公司想要壮大,就应该大力参加国际市场的竞争。周大鹏为了尽快掌握锦江制衣公司的实权,暗中找到自己的老同学牛彝,利用牛犇和父亲斗菜的机会演出了一场溜炒鳝丝的比赛。他是想通过溜炒鳝丝,也就是子龙脱袍这道菜通知父亲——差不多的时候,您就脱下战袍让位吧!

可是周锦江却故意装糊涂,牢握着制衣公司的帅印不放。果然3个月后,欧美的服装市场因为金融危机的影响损失不小,若不是锦江整体在国内销售市场的底子稳固,锦江整体必然要经历一场大灾难。

在青泥溪中放养南美的鳝鱼鱼苗是牛犇想出来的念头。牛犇帮了周大鹏做子龙脱袍,周大鹏则婉转地把需要用外国鱼苗改良稀少的黄金鳝鱼的念头转达给了牛老二。

周大鹏现在已经晓畅了立足国内服装销售的主要性,牛犇牛老二也成功地用南美的鳝鱼改良了黄金鳝鱼的鱼苗,看样子现在正是周锦江和牛老二两员老将脱下战袍的时候了。

两位商场前辈看着他们儿子写意得直摇头,周大鹏和牛犇两个人也不美意思地笑了。做“子龙脱袍”这道菜最讲求火候,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电是同一个道理啊!

四个人一同端起盛满甘醇美酒的杯子,笑声在青泥溪旁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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