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伯杰:十位院士忆高考(2)

就在高考结束、考生交完试卷准备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我不由自主地拍了一下桌子并大喊一声:完蛋了!

当时,周围的人对我的这一举动感到很诧异,但那却是只有我自己才明白的一种发泄——在高烧下完成的这次高考让我感到十分糟糕和失望。

不过,通过事后分析我才知道,在那次考试中,试卷上比较简单的一些考题我做错了,反倒是那些难题做对了。

吴岳良

中国科学院院士、理论物理学家

1978年7月在江苏参加高考,1978年10月进入南京大学学习

记得高考的那几天,1978年7月20日至22日,天气非常热,我的语文老师给了我一条毛巾。政治考题我是一口气做完的,考场监考老师看我写完后立即给我擦汗。

印象最深的是物理考试,考后对答案时我有一道题的答案跟所有人都不一样,那是一道20分的大题,涉及力学和电学知识,最后应该是我的答案正确,因为我的物理考了96分(满分100分)。

最终,16岁的我以全县最好的物理成绩考取了南京大学。

段树民

中国科学院院士、神经生物学家

1977年12月在安徽参加高考,1978年2月进入蚌埠医学院学习

我记得高考语文的作文题目是二选一:1.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源于叶剑英诗句);2.紧跟华主席,永唱东方红。我选了第一个题目,作文里举了陈景润攻克数学难题的例子。

我觉得自己的强项是数学,但下午的数学考完之后却感到很沮丧,因为有不少题目没做出来,当时甚至想放弃第二天的考试,但家人鼓励我忘掉考过的科目,避免不良情绪影响到后面的考试。

最后的政治考试好像比较轻松,有意思的是有一个题目是默写毛主席的语录“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段语录是当时在校学生经常要唱的歌,我当时就在心里默默唱着这首歌写出这段语录。

后来还听说有的考场教室的墙上就贴着这段语录,乐坏了那些考生。

傅伯杰

中国科学院院士、自然地理学和景观生态学家

1977年12月在陕西参加高考,1978年2月进入陕西师范大学学习

1977年12月,第一门考的是数学。我所在的考场大约有50人,我的邻座是位66级“老三届”考生,他一见我就问:“学没学过数列极限?”

极限理论是高等数学的基础之一,而我们在高中甚至连三角函数、立体几何都没有接触过。我只好苦笑着说“没有”。

恢复高考第一年,各省份采取自主命题的方式。陕西省数学卷比较有难度。好在政治、语文和物理化学考试没有太过“为难”我们。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就在考完数学后,下午参加政治考试的学生人数足足减少了近三分之一。我所在的考场,最终完成全部四门考试的人数在60%左右。

或许是考试时留意到我的答题情况,监考老师在考完最后一门考试时单独通知我,让我作为该考场的代表参加教育局、招办举行的考生座谈会,提供针对此次考题的一些反馈。

杨德森

中国工程院院士、水声工程技术专家

1977年12月在黑龙江参加高考,1978年3月进入哈尔滨船舶工程学院学习

那年黑龙江省的高考作文题目是《每当我唱起东方红》。我想起夏天在《人民文学》上读到过冰心的散文,于是化用了其中的一句话:每当我唱起东方红,“纷至沓来的思潮,把我像一叶扁舟漂起在浩荡无边的感受大海之上……”

有趣的是,这篇作文让我成了一个“隐形”的名人。

我们学校很多老师都参与了高考阅卷,也常在私下议论考卷上的名句佳篇。我的作文是讨论的一大焦点,有人说通,有人说不通,还有人读出了一些特别的况味。

当然,他们都不知道是我写的。我就想,既然我的考卷给老师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象,没准儿我还真能考上。

瞿金平

中国工程院院士、轻工机械工程专家

1977年12月在湖北参加高考,1978年3月进入华南工学院学习

1977年12月6日,我早早来到设在黄梅县一中的考场。几门科目答得都很顺手,没有不会的题目。但交卷后就懊丧了,数学、理化都有不该错的地方出了错,粗心了。

考试结束后,我的高中语文老师特意问我语文的考试情况。当年的语文考题重头在作文,题目叫《学雷锋的故事》。他问我怎么写的,我说:“简单啊,我天天给大队发电、维护线路,还给乡亲们装灯泡、修喇叭,做了很多为贫下中农服务的事情,我就是在学雷锋,我写的我自己。”

当听说我是以第一人称写的,老师说:“你‘翻题’了,应该以第三人称写别人的记叙文嘛!”

作文“翻题”基本就没戏了,当时我就打好主意第二年再考。

1978年春节刚过不久,爆竹的味道还没完全散尽,一天,大队通知有我一封信去取——原来寄来的是录取通知书。

1978年,我成为恢复高考后我们村的第一批大学生。当然,有一点非常肯定,我的作文没“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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